第254章
他知道楚泗乔去了哪里，为何而去。
他理智上理解并感激师兄为他做的一切。
可是……
当他在这边浴血拼杀，在阴谋与杀戮中艰难前行，为了救回冥雪而透支自己，每一刻都在思念与焦灼中煎熬时……
师兄却在另一个时空，对着另一个“慕子笙”展露着他渴望却已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柔。
那个“他”，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师兄全部的注意力与呵护。
一股混杂着剧烈酸楚、无处宣泄的委屈、以及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的嫉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他”能独占师兄的温柔，而自己却要在这里满手污秽，连思念都带着血味？
他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和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冰冷而带着煞气的眉眼。
记忆中的阳光越暖，就显得他此刻越是肮脏和不堪。
更让他恶心到极致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年幼“自己”的心思——那份误解，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那份想要“取代”的欲望。
那个“他”，竟然将师兄口中那个感情深厚的“师弟”，当成了一个已逝之人。
那个“他”，甚至在心底，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快意，认为师兄迟早会彻底属于“他”。
“死了……那个人一定已经死了……”
“师兄再念着他也没用！陪在师兄身边的是我！以后也会是我！”
这些属于幼年慕子笙的心声，如同最恶毒的嘲讽，一遍遍在他识海中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鲜血淋漓。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他”在心底滋生出的、那份想要独占师兄、彻底抹去“前任”痕迹的野心。
名为嫉恨的毒蛇盘旋在慕子笙心尖，越缠越紧。
如果……如果师兄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习惯了那个“他”的依赖，觉得那个“纯净”的、未曾经历风雨摧折的慕子笙更好……
如果师兄觉得，回到这个满手血腥、性格已然扭曲的他身边，是一种负担和痛苦……
如果师兄……真的被那个“他”打动，动了留在过去的念头……
这个可能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
不。
绝对不行。
师兄只能是他的。
无论是过去的“慕子笙”，还是任何其他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师兄。
那个愚蠢的、妄图取代他的“自己”，更是罪该万死。
就在此时，慕子笙体内的《玄冥枯水诀》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狂暴的灵力骤然失控！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吸力猛地爆发开来！
偏殿内残余的水分，无论是空气中稀薄的水汽，还是地面未干的血迹中的水分，都在这一刻被疯狂地抽取、剥离！
墙壁、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龟裂，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万物凋零的死寂气息。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识海如同被万千根冰针刺穿，剧痛伴随着极致的冰冷席卷全身，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栽倒在地。
……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宁静的山谷木屋内。
正准备入睡的慕子笙也是毫无征兆地身形一僵，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力传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便迅速沉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光亮的意识海深处。
两个朦胧的身影缓缓凝聚。
年幼的慕子笙茫然地环顾四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玄衣墨发，身量更高，容颜与他有八九分相似，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戾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冰冷刺骨，正死死地锁定着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却本能感到恐惧的浓烈敌意。
“你……你是谁？”小慕子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是谁？”对方的声音沙哑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步步逼近，“我是你妄图取而代之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般，一把死死掐住了小慕子笙纤细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道让小慕子笙瞬间窒息，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徒劳地挣扎着，小手试图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
“呃……放……开……”
对方眼底尽是疯狂的嫉恨，从齿缝里挤出充满恨意的话语，“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师兄？也配取代我？”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带着一种真的要将他扼杀在此的疯狂。
第347章 笙乔一梦（十一）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带着一种真的要将他扼杀在此的疯狂。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挣扎与对抗中，由于两人本质同源，意识又在特殊状态下极度接近，他们的记忆、情感，不受控制地开始交融、共享。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意识的壁垒。
小慕子笙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无数陌生的画面，其中蕴含了眼前的人与楚泗乔从相遇到相恋所经历的一切，而后是无尽海中那一跃。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小慕子笙死死盯着眼前的“自己”。
原来……原来师兄真的没有骗他。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师兄口中的“师弟”，就是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自己。
师兄会来到他的时空，对他百般呵护，所有的温柔与纵容……都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因为眼前这个“慕子笙”。
他所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因为沾了这个“前人”的光。
他所嫉妒的、想要取代的那个“已故师弟”，其实就是未来的他自己。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言喻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小慕子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替身，虽然有些介怀，但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陪着师兄，迟早能取代师兄记忆中那个“师弟”。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依托于另一个人的痛苦而存在的倒影。
他所有的沾沾自喜，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想要独占的野心，在此刻看来，都像一个无比可笑又可怜的笑话。
在记忆交融带来的剧痛与窒息中，小慕子笙艰难地抬起头，声音破碎不堪：
“如果……如果师兄完成约定，回到你身边后……我……我会怎样？”
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才问出这个让他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的问题。
“是不是……就会彻底消失？我所有的记忆、感受……都只会变成你脑海里……多出来的一段……无关痛痒的过往？”
慕子笙看着对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和绝望，心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样，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冰冷覆盖。
他掐着对方脖颈的手并未松开，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本该如此。”
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击碎了小慕子笙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悲凉而空洞。
“呵……呵呵……我不明白……你又在嫉恨什么？”
他抬起泪眼，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荒谬。
“最该恨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我吗？”
“你不过是失去了师兄几年时间……可你拥有过！你拥有过师兄全部的爱！你们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可我呢？！我从未真正拥有过！师兄对我的好，对我的纵容，甚至他看向我时偶尔的失神……全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借了你的光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可怜虫。”
“而现在……你告诉我，我连这偷来的时光都留不住，最终只会化为一段记忆，回归你这个‘本体’……”
一想到这个结局，想到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对师兄那份日益增长的依赖和隐秘爱恋，最终都只会成为眼前这个人记忆中一段或许会被轻易略过的篇章，小慕子笙就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
他死死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最不甘心的……是我才对啊……”他魔怔般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滔天的委屈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作为一段“记忆”被回收？凭什么他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的师兄？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小慕子笙心底猛地燃起一个疯狂而黑暗的念头：
如果……如果被吞噬、被融合的，是对方呢？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他理智上理解并感激师兄为他做的一切。
可是……
当他在这边浴血拼杀，在阴谋与杀戮中艰难前行，为了救回冥雪而透支自己，每一刻都在思念与焦灼中煎熬时……
师兄却在另一个时空，对着另一个“慕子笙”展露着他渴望却已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温柔。
那个“他”，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师兄全部的注意力与呵护。
一股混杂着剧烈酸楚、无处宣泄的委屈、以及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的嫉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他”能独占师兄的温柔，而自己却要在这里满手污秽，连思念都带着血味？
他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和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冰冷而带着煞气的眉眼。
记忆中的阳光越暖，就显得他此刻越是肮脏和不堪。
更让他恶心到极致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年幼“自己”的心思——那份误解，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那份想要“取代”的欲望。
那个“他”，竟然将师兄口中那个感情深厚的“师弟”，当成了一个已逝之人。
那个“他”，甚至在心底，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快意，认为师兄迟早会彻底属于“他”。
“死了……那个人一定已经死了……”
“师兄再念着他也没用！陪在师兄身边的是我！以后也会是我！”
这些属于幼年慕子笙的心声，如同最恶毒的嘲讽，一遍遍在他识海中回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鲜血淋漓。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他”在心底滋生出的、那份想要独占师兄、彻底抹去“前任”痕迹的野心。
名为嫉恨的毒蛇盘旋在慕子笙心尖，越缠越紧。
如果……如果师兄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习惯了那个“他”的依赖，觉得那个“纯净”的、未曾经历风雨摧折的慕子笙更好……
如果师兄觉得，回到这个满手血腥、性格已然扭曲的他身边，是一种负担和痛苦……
如果师兄……真的被那个“他”打动，动了留在过去的念头……
这个可能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
不。
绝对不行。
师兄只能是他的。
无论是过去的“慕子笙”，还是任何其他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师兄。
那个愚蠢的、妄图取代他的“自己”，更是罪该万死。
就在此时，慕子笙体内的《玄冥枯水诀》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狂暴的灵力骤然失控！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吸力猛地爆发开来！
偏殿内残余的水分，无论是空气中稀薄的水汽，还是地面未干的血迹中的水分，都在这一刻被疯狂地抽取、剥离！
墙壁、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龟裂，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万物凋零的死寂气息。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识海如同被万千根冰针刺穿，剧痛伴随着极致的冰冷席卷全身，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栽倒在地。
……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宁静的山谷木屋内。
正准备入睡的慕子笙也是毫无征兆地身形一僵，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力传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意识便迅速沉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光亮的意识海深处。
两个朦胧的身影缓缓凝聚。
年幼的慕子笙茫然地环顾四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玄衣墨发，身量更高，容颜与他有八九分相似，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戾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冰冷刺骨，正死死地锁定着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却本能感到恐惧的浓烈敌意。
“你……你是谁？”小慕子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是谁？”对方的声音沙哑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步步逼近，“我是你妄图取而代之的那个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般，一把死死掐住了小慕子笙纤细的脖颈。
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道让小慕子笙瞬间窒息，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徒劳地挣扎着，小手试图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
“呃……放……开……”
对方眼底尽是疯狂的嫉恨，从齿缝里挤出充满恨意的话语，“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师兄？也配取代我？”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带着一种真的要将他扼杀在此的疯狂。
第347章 笙乔一梦（十一）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带着一种真的要将他扼杀在此的疯狂。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挣扎与对抗中，由于两人本质同源，意识又在特殊状态下极度接近，他们的记忆、情感，不受控制地开始交融、共享。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意识的壁垒。
小慕子笙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无数陌生的画面，其中蕴含了眼前的人与楚泗乔从相遇到相恋所经历的一切，而后是无尽海中那一跃。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小慕子笙死死盯着眼前的“自己”。
原来……原来师兄真的没有骗他。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师兄口中的“师弟”，就是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自己。
师兄会来到他的时空，对他百般呵护，所有的温柔与纵容……都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因为眼前这个“慕子笙”。
他所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因为沾了这个“前人”的光。
他所嫉妒的、想要取代的那个“已故师弟”，其实就是未来的他自己。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言喻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小慕子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替身，虽然有些介怀，但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陪着师兄，迟早能取代师兄记忆中那个“师弟”。
可现在他才明白，他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依托于另一个人的痛苦而存在的倒影。
他所有的沾沾自喜，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想要独占的野心，在此刻看来，都像一个无比可笑又可怜的笑话。
在记忆交融带来的剧痛与窒息中，小慕子笙艰难地抬起头，声音破碎不堪：
“如果……如果师兄完成约定，回到你身边后……我……我会怎样？”
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才问出这个让他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的问题。
“是不是……就会彻底消失？我所有的记忆、感受……都只会变成你脑海里……多出来的一段……无关痛痒的过往？”
慕子笙看着对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和绝望，心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样，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冰冷覆盖。
他掐着对方脖颈的手并未松开，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本该如此。”
四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击碎了小慕子笙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声悲凉而空洞。
“呵……呵呵……我不明白……你又在嫉恨什么？”
他抬起泪眼，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荒谬。
“最该恨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我吗？”
“你不过是失去了师兄几年时间……可你拥有过！你拥有过师兄全部的爱！你们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可我呢？！我从未真正拥有过！师兄对我的好，对我的纵容，甚至他看向我时偶尔的失神……全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借了你的光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可怜虫。”
“而现在……你告诉我，我连这偷来的时光都留不住，最终只会化为一段记忆，回归你这个‘本体’……”
一想到这个结局，想到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对师兄那份日益增长的依赖和隐秘爱恋，最终都只会成为眼前这个人记忆中一段或许会被轻易略过的篇章，小慕子笙就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
他死死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最不甘心的……是我才对啊……”他魔怔般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滔天的委屈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作为一段“记忆”被回收？凭什么他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的师兄？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小慕子笙心底猛地燃起一个疯狂而黑暗的念头：
如果……如果被吞噬、被融合的，是对方呢？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