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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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正要按发送键的时候,x却收回了手。
  为什么不呢?他想。
  .
  银沧共和国军事科技研究基地军区监狱,c区。
  莱夏一路沉默,下车见到顾青,又活泼了起来,他拿肩膀撞了撞旁边的警员,害得人家炸毛似地拔出手|枪:“听说这个监狱,a区关的是犯了罪的军职人员,b区关的是岛上的普通罪犯,c区关的却是别处不敢收的超级怪物,是不是有这一回事?”
  炸毛警员没敢说话,前面的头儿却回过头来,少量被通讯器放大的声音给人一种机械的冰冷感:“有,不过你们的案件还未经过审理,还处在羁押状态,居住环境会比里面好得多,好好珍惜这几天吧,庭审以后就没这好的事情了。”
  说着,他打开一间牢门,拿枪顶着他的后背:“进去,面对着墙。要有任何多余举动,我立刻毙了你。”
  莱夏耸耸肩,非常听话地面壁而立。在数支枪管的比对下,一名警员解除了他的手铐。他十分随意地说道:“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我是银沧共和国首任执政官莱夏。”
  特警头儿似乎听多了这种话,丝毫不为所动:“对你的心理医生说去,对我们说没用,而且我劝你,法庭上也别说这种话。”
  莱夏一时无语。
  顾青被关在了他对面的牢房中,特警对他同样严阵以待。
  等这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彻底消失后,莱夏才刚反应过来似地说道:“‘对你的心理医生说去’,这什么意思?”
  顾青背靠墙壁席地而坐,仰头闭上了眼睛:“夏,你不用这样。你不需要逗我开心,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他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心疼”——心疼这样一位开创时代的大咖被他自己开创的时代这样对待,也心疼他的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为了逗他一乐,不惜暴露自己。
  但是,对一个比自己看上去好多了的男人说“心疼”,未免也太过矫情。
  莱夏坐到离牢门最近的地方:“只是被当成嫌疑人羁押一下而已,其实也没什么。我十几岁的时候干坏事被人抓住,被人扒光上身游过街;后来投奔西胤,好容易拉扯出一支五万人的队伍,打了不少胜仗,都快被人封为‘战神’了,还被自己的女朋友拿人当着全军将士吊起来打。你说我还能不看开点?”
  顾青抬起头来:“你女朋友是西胤女王?”
  莱夏眼圈一红:“以前是。”
  顾青心中又是一酸。
  西胤最后的女王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好。她出生就是西胤女王,还没到听政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打压元老院以巩固王权了。在现在看来,她所处的时代,西胤已经有点君主立宪的意思了,她偏偏还想着如何独揽大权。
  政变失败,她十四岁产下一子后,流亡至邻国大乾。野史中是说她四处勾引男人,给不同的男人当了十几年情妇,获得一支三万人的军队,趁着西胤元老院和兵头子内战陈兵西胤国都闻蓝,才再次获得元老院的认可,重新成为西胤女王。
  之后,西胤在元老院、兵头子明家,和西胤女王三种势力互相牵制与合作下,一度扩张至大乾中部,直至西胤女王的心腹将领莱夏叛出西胤,自成一邦。
  野史中,莱夏的形象自然是光辉而正义的,早年依附邪恶的西胤女王发家,是忍辱负重;而西胤覆灭后斩女王首级祭旗,则是替天行道——有没有“替天行道”不好说,但在曾经的顾青看来,忘恩负义是肯定了的。
  但现在,他开始心疼这个不得不在打他骂他侮辱他的女人跟前委曲求全的莱夏。
  莱夏脸色惨白,眼中出现了泪光,脸色也不复方才的活泛,仿佛陷入到了不堪回首的记忆中。顾青寻思着安慰他几句,可要举自己的例子的话,他的一妻一妾虽不能说和他的情意多么绵长,也都是温柔娴雅之人,绝对做不出当着全军将士鞭打他的事。而胡乱编造一些刁蛮任性的野女人,似乎也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他想了半天,还是莱夏自己走了出来:“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把握好当下才最重要。”
  顾青侧过脑袋,长久地看着莱夏,目光穿过两道铁栏和一条走廊,仿佛带着无比深沉的感情。
  这是个什么都不能做,也不需做,只能静静等待审讯的时候。安静和无所事事让时光静止下来,而最初的那点涟漪,则在顾青心中得越变越大,最终汹涌犹如潮水。
  “夏,我……”
  顾青的眼睛又酸又胀,他感到自己已经要快被潮水淹没,胸口被水压得几乎透不过气,可潮水最终还是没能化作宣之于口的情意。
  真实和虚幻的错乱让他感到痛苦,当众被特警带走则让他感到屈辱。痛苦和屈辱总能放大平日里隐而不发的感情。
  而如果他们之间一定需要他来表达爱意,他不希望是在自己最为脆弱无助和痛苦的时候。
  “你怎么?”莱夏不解地问,随后,他又恍然大悟似地拍腿一笑,“你不会是想用马桶又怕我看见吧?顾将军呀顾将军,你果然是高门大户出身,万千宠爱集一身,死到临头都要看一眼自己形象美不美……你这样的人,还真不适合坐牢。”
  莱夏把所有的气氛都毁了,但这让顾青轻松了一些。
  他换了一个更为委婉的方式,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但如果牢友是你的话,其实我也无所谓。”
  第35章 杨
  特别行动部医疗护理中心。
  杨盈雪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的身上吊着大瓶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正要拔出手上的针管,一个穿白大褂的漂亮女人就走了进来,是她的主治医师,徐心洋。
  徐心洋的到来,让她重新靠回了床上。
  “杨,你躺在自己床上,各项生理指标急剧变化,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心脏骤停一分钟,在医疗舱里躺了半个小时才恢复。这是你来到特别行动部后第二次发生这种事情,上一次是在五个月前,我能不能问一下,什么事情触动了你?”徐心洋是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主攻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症方向。
  杨盈雪深渊似的黑眸凝望着前方的虚空:“不需要什么事情触动,它自己也会发作。”
  “这五个月里,你的心理评估等级已经从f级升为了e级,虽然还没有脱离危险状态,但已经处在好转过程中了。我相信,只要你能够暂时放下这段危险的关系,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得到痊愈。但是,据我所知,你今早11点43分15秒,又一次触发了高压警告。”徐心洋的话说得非常婉转。
  杨盈雪不想用自己阻止了一次诱导性杀人的理由来反驳她,而是平静地回忆道:“这是我来到特别行动部后第二次发作,但你知道是我这一生中第几次发作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每一次,我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好像就变成了你们说的‘急性心力衰竭’。可在你们看来没有救治就死路一条的情况下,我依然一次又一次地醒了过来。不是因为医疗舱,也不是因为营养针,只因为我爱他,我知道我死了他会伤心,而我并不想让他伤心。”
  杨盈雪声音低沉,犹如叹息:“我的身体和灵魂好像已经分为了两个部分,身体还在求死,灵魂却并不想死。这种一次又一次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爱,又怎么能称为‘危险的关系’?”
  徐心洋说:“为了别人而活,本来就不是一种健康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我建议你离开他一段时间,再伟大的爱情,也需要以独立的人格为前提。他也是一样。”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我曾离开过他很长一段时间,有多久?反正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我不觉得那段日子过得更好。”杨盈雪无赖地说,“你要想少在病房里看到我,就让云玥解除了我身上的限制令,让我好好和他亲热一场。说不定我看见他又成了个无权无势的小白脸,独立人格就建立起来了呢?倒是这个限制令弄得他很宝贵一样。”
  徐心洋:“在你的心理评级没有达到c级之前,任何和他之间的亲热行为都是饮鸩止渴。而且,就算上升至c级,我也希望你能够多谈几次恋爱,再考虑适不适合和他继续。你需要有一段平等、友爱、互相尊重的亲密关系,而不是沉溺在过去的自卑情绪中。”
  杨盈雪叹了口气,感到自己又一次败给了那个不要脸的竞争者云玥。
  她自卑吗?她有独立人格吗?她沉溺于过去吗?
  过去的一生从她脑海中闪现而过——
  她为西陆神族血统,出生就是西胤的女王,十二岁发动政变夺权失败。十三岁被元老院判处死刑,被雷姓长老家的傻儿子强迫。十四岁产下一子,身体上的伤口还没恢复,就被拖到山崖执行死刑。傻儿子放了她一马,任她在斧头落下之前栽下山崖。而后被云游至西胤的青鹰教教主所救,成为他的妾室。
  青鹰教教主仇奇人无意中发现她体质特殊,是极佳的练功容器。练了七八年,除了把她对夫君的一丝情意练成了满腔的恨意,还无意中把她练成了势均力敌的武功高手。二十三岁,她花了三天时间算计,终于成功地弑夫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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