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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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白的指节搭在红色之间,显得更加细腻,少年赤足走出,红衣因为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搭着,平白增添几分艳色慵懒。
  活色生香。
  完全贴合此番情景。
  奇怪的是,段行疆更多的关注点却在江挽眠赤裸的双足上。
  或许,宫殿里应该铺上厚厚一层天山狐毛。
  段行疆伸手撩开江挽眠凌乱湿润的头发,再抚过时,少年的一头青丝已经变得干燥。
  “虽然不太合身,但这里没有外人。”
  江挽眠抓住段行疆腰间环佩,目光不善,“你一个仙族名门少主,不住段家,跑来无妄海筑巢?”
  “谁告诉你,我是仙族了?”
  “?”不是吗?
  “我的小道侣,要听故事吗?”
  江挽眠喜悦,“听!!”
  “那……先陪我去个地方。”
  段行疆点了点江挽眠的手镯,一双短靴落入手中。
  “我自己来。”江挽眠要接过来,段行疆侧身避开。
  然后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搭上来。”
  “………”
  “不然,故事就没有了。”
  江挽眠“啪”的拍上去,乖乖让段行疆伺候。
  “等等,我的储物玉镯里有衣物?”
  段行疆起身,漫不经心倒打一耙,“不是你说要穿我的吗?”
  “这点小要求都无法满足,我也没有资格自称你的道侣了。”
  江挽眠:“…………”
  “走吧。”
  脚下升起传送阵法,二人身影顷刻消失。
  空间扭曲变化,从华丽的宫殿变成一处荒凉古村。
  阴风阵阵,黄沙弥漫,破败得不似有生命存在。
  “这是哪里?”江挽眠回头。
  “不急,一问换一问。”段行疆抱着双臂,挑眉说。
  “………”就知道有所图谋。
  江挽眠说:“可以。”
  “小道侣,你叫什么名字?”
  “就这?”
  “嗯。”段行疆带着笑走近两步,“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呢。”
  “……江挽眠。”
  “江挽眠?”段行疆撕破虚空,拉出沧鎏红缨枪,在地上写下江挽眠的名字,“这个吗?”
  “………”拿沧鎏红缨枪写字,这作风还挺段行疆的。
  江挽眠摸摸鼻子,“对啊,不可以吗?”
  “我记住了。”段行疆鼻腔里传出一声闷笑,“很好听,我可以叫你眠眠吗?”
  “……随你。”江挽眠看着自己的名字些许尴尬,暗中掐了个风诀,让大风吹乱这三个字。
  段行疆收了沧鎏红缨枪,假装没看见少年的小动作。
  “到你了,这是什么地方?”
  “嗯,到我了。”
  段行疆淡淡说:“这里是,我诞生之地。”
  第52章 修真界第一人
  “我既不是仙族, 也不是段氏少主。”段行疆神色里是无法驯服的兽性,翻滚着原始之初的杀戮与欲念,“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荒渊里最肮脏的血液。”
  “学不乖的凶兽, 血肉只能烂在荒野,然而有人打开了这里通往外界的大门。”
  段行疆轻笑一声, “既然解开了枷锁,自然要承担后果, 不是吗?”
  “后果……”江挽眠对上段行疆赤金色的眼眸,陌生而又熟悉, 语调微落, “便是曜日之战吗。”
  “那便算得上是后果了?”段行疆灼热的大掌捏住江挽眠的后脖颈, 轻轻摩挲,如恋人呢喃般说:“不够, 对我而言,一点都不够。”
  江挽眠站在原地, 没有动作, 任由段行疆危险而灼热的鼻息洒在脖颈上, 他攥了攥衣袖,刚要说话就被一根指节抵住。
  “……眠眠,别说,我会不高兴。”
  段行疆轻声, 诱哄到:“我在荒渊里一个人太久了,陪陪我吧。”
  “………”
  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段行疆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旋即扬起眉峰,丝毫不掩饰笑容里的虚伪, “不答应又如何呢?你走不出这里,你只能同我一起……沉眠在罪恶的深渊里。”
  此话一出,江挽眠脖子上挂着的回溯晶石微热,还没亮起来就被江挽眠按住了,他抬眼看,默默看着段行疆。
  这双赤金色的眼,既不像是千年前那位四海来朝的少主,也不似千年后威慑天下的魔尊。
  或许所有人都错了。
  无妄海秘境里掩埋的不是千年前曜日之战的真相。
  而是一个人,于泥泞深渊里无望挣扎的数千年。
  是一段,由天下人编织,只沉溺段行疆的永世噩梦。
  世人皆知,段氏少主死在段氏一族的覆灭之祸里,曜日魔尊诞生在曜日之战时的红莲地域中。
  而那个已经不是段氏少主,也尚未成为曜日魔尊的人呢?
  他,是否还沉溺在醒不来的噩梦里,周而复始。
  答案或许近在眼前,却那么令人恍惚。
  江挽眠踮了踮脚,脑袋轻轻靠在段行疆肩上,男人蓦然怔愣,浑身紧绷起来,眼底的阴翳淡掉些许,“你——”
  少年拉起段行疆马尾间的发辫,想起曜日魔尊亲自为他梳理头发,将珠玉银铃编入发间,那时他还在想堂堂天下第一怎么会这么复杂的造型,一直想问,但因着繁忙的事务,能闲聊的时间越发少,而后就被江挽眠置之脑后了。
  一直没有问出的话,现在终于宣之于口,“这是长生辫吗?”
  “修真之人年岁无穷无尽,也要祈求长生吗?”
  段行疆不假思索,“长生的前提,是活着。”
  “就像你一般,活着。”带着薄茧的大掌贴在江挽眠跳动的脉搏上。
  多久了?
  这样鲜活的生命,多久没在段行疆的记忆里出现了。
  血脉里的杀戮叫嚣着碾碎这个脆弱的生命。
  内心深处诡异的怜惜又堪堪拉住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他早已不再跳动的心告诉他,动了这个人,他一定会痛苦永生永世。
  “你与天地一般,永世不灭了,而我还要追求长生。”江挽眠抽出一段发丝,放入段行疆的手心,眼中有亮光跳跃,“所以,你给我也编一段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追求长生吗?”江挽眠轻声,回视段行疆灼热的目光,“或许是因为,这世间尚有仍在追求长生资格的人,我还要陪着他……实现愿望。”
  “………”不自在的表情从段行疆英俊的面上掠过,他揽住江挽眠的腰身,将人从身上扯下来,半搂着桎梏在怀中,“不害怕吗?”
  “什么?”
  段行疆低头看着怀中少年漆黑透亮的眼,恐吓的话语几经唇舌,还是未能吐出,只轻飘飘一句,“不怕我刚才说的话吗?”
  那些关于,江挽眠无法离开,只能与他沉溺深渊的恐吓之言。
  “我并未在这里遇到任何危险,何来害怕一说。”江挽眠放松的靠在段行疆身上,眉眼含笑,“至于刚才的话……”
  “是因为你很害怕这里,所以希望我留下,是这个意思吗?”
  “………”
  “怎么不说话?”
  江挽眠在段行疆惊愕的眼神里,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模仿他诱哄的语气,说:“只要你说希望我留下,我就不离开。”
  “………”段行疆把江挽眠的手拉下来,却没有松开,反手握住,面上绷得紧紧的,“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江挽眠瞳孔放大,故意说:“我都不想说你,什么流程都没有就同居,尊重一下我这个地球人好吗。”
  “………”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段行疆一板一眼的说,看起来对江挽眠的话不太懂。
  外面的世界里,已经有那么多新鲜的事物了吗?
  江挽眠桃花眼中漾开笑意,“你要我做你的道侣,是需要时间精力来追求的,就像你要抵达一个修为境界,需要夜以继日的修炼一般。”
  “………”段行疆垂眸,没有答应,没有拒绝,只说:“你愿意留在这里。”
  “我愿意……”带你离开这里,江挽眠心中如是说。
  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我应该相信你吗?”
  段行疆自然是不信的,漫长的岁月中,他厌倦了这处虚伪交织的秘境,只有宿在无人的荒原之地,才能换来片刻安宁。
  直到有一天,布满泥泞血污的死水中,惊鸿轻轻掠过。
  早已干涸了人性的怪物,会放过来之不易的珍宝吗?
  就算要折去飞鸟的双翼。
  也要留住这段绮丽的色彩。
  江挽眠将段行疆眼里的情绪看得真切,轻声开口,“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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