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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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里那件事发生于几年前,其实早就用钱摆平了。现在被段岩翻出来,是想挑起古时云的信任危机。
  受害者是一家外国私人诊所的客户,古时云和另外几个高层都投资了那家诊所,那里使用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全部是盛和的产品,有些甚至还没有上市。
  这不是拿病人做临床试验吗?我愤愤地说,这是为富不仁。
  可以这么说吧。他们有很多这样的诊所,都在法律比较宽松的国家,所以出了事也没人管。就算捅到国内也不会被罚,因为诊所是以当地人的名义开设的。
  有网友顺藤摸瓜找到了诊所简陋的网站,在赞助者那一页上,确凿写了古时云的名字,还称他是医学领域的专家。照片里的他有些阴郁,眼白比常人多,阴恻恻地盯着镜头。
  盛和的声明出得倒快,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挂在了网上,说此事纯属无稽之谈,古时云是一位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医学专家,有人利用他的爱心造谣生事,相当可耻。
  语气倒是唬人,但也没阻止网民狂欢。特别是狗仔偷拍的照片一出,让本就口碑极差的古楠彻底沦为了笑柄。
  我刷着网上的评论,感觉有些人半年前就见过,和当初骂叶丹青的是同一批。
  我问叶丹青,古时云会离开董事长的位子吗?叶丹青笑了笑,说没那么容易的,古时云那个人
  我追问那个人怎么了?叶丹青啧了一声,说她不喜欢古时云,从小就不喜欢,觉得他有点阴森,有点吓人。
  段岩想把古时云弄下去,让谁上位?我问。
  叶丹青说了个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名字古时雨。
  古时雨是古灵的母亲,古时云的妹妹。古峰重男轻女,虽说古时雨一点也不比她哥哥逊色,但始终得不到重用。就连古灵也比不上古楠,她表面风光,其实一点不受重视。
  所以古时雨暗地里和段岩结盟,想扳倒父亲和哥哥。
  我被这些人的关系搞得晕头转向,古家这几个人拉出来可以写一本小说了。也难为叶丹青从小就和他们打交道,那家人盯着她就像狼群盯着肉,势必要把她弄进家门,成为一面可以利用的旗帜。
  如果我是叶丹青,看到古家的负面消息一定会幸灾乐祸,但她看上去并没有很高兴。
  在我面前她只是叶子,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都埋在地下,可不代表它们都不存在。那些风云变幻迟早要卷到她的脚下,到时她又能否全身而退呢?
  新闻第二天就被压了下去,又被跨年的喜庆氛围冲得越来越淡。网民的愤懑并没有等来该有的解释,即便大家对盛和信任下降,可有病还得去医院,医疗器械该用还是得用,何况新闻里那些案例都在国外,愤懑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
  丁辰说,这事就这么完了?
  我说,大概率是的。
  丁辰说,怪不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们感叹了一阵,丁辰又讲起古楠。说两个月前古楠还去过她们公司,他不知道叶丹青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就朝身边的助理发脾气。
  哼,真把自己当正牌男友了。丁辰配了一张最新的古楠表情包。
  隔了一会,她问我准备去哪里跨年。我说就在家,她又说没劲,她要去沙滩上看烟花,新的一年一定狠狠赚钱。
  我可不像她那么有仪式感,什么跨年、除夕、情人节,对我而言就是普通的一天,没有庆祝的必要。今年应该还像往常一样,去霍展旗那里吃个晚饭,然后打打麻将,各回各家。
  叶丹青也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但我还是给她打了个预防针,说可能小舅一家也会去,他们比较烦人。
  刚刚我还在嘲笑古家,现在却笑不出来了。我家一样有本难念的经,大仇小恨由来已久,掺杂了感情和利益。家人互相算计、打击起来,只会更稳准狠,一点情面也不留。
  这不,今天家庭群里又吵成了一锅,我妈说今年过年依然不回老家,明年春天再挑个时间来看外公。小舅紧跟着问,为什么不回?你不是和方鬼子分开了吗?
  方鬼子是我爸,年轻时候是个酒鬼,所以外号方鬼子,就像霍展旗他爸外号霍鬼子。
  我妈顾左右而言他,说自己有事,小舅妈逼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比过年还重要。我妈生气,直接摊牌说自己交了新男友,要和他一起旅游。
  她还发了两人的照片,新男友比她小一些,三十多岁,有一个女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你妈妈好有意思。叶丹青翻着聊天记录不住赞叹。
  是挺有意思的,我要是像她一样心大,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累。
  跨年之夜,势必会刮起一阵血雨腥风。我妈不在,我代母受过,即将被推上风口浪尖。果然,一进烧烤店,两道鄙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小舅妈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我一说话她就咂嘴,好像我的话经她一咂就能变得一文不值。小舅没这么明显,但他绵里藏针,随时准备接过小舅妈递来的刀,补在我身上。
  舅妈年轻时候是电视台主持人,风光无限,媒人踏破门槛。小舅却游手好闲,因为长得不错被小舅妈看上做了上门女婿,靠岳父在电信局谋了个差事。
  小舅唯一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尽职尽责当狗腿子,既是小舅妈的敢死队,也是应声虫,必要时还甘当替罪羊。
  跨年夜是我为数不多能见到小舅的时候,饶是如此,心情也难好。
  我硬着头皮打了招呼,和叶丹青坐在靠门的位置。小舅妈的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照,叶丹青毕竟是客人,她态度收敛了些,问:这就是住在你家的朋友啊?叫什么?
  叶丹青回答了她,小舅妈又问:做什么工作啊?
  之前我叫霍展旗和邢云对叶丹青的身份严加保密,所以家里没人知道叶丹青是做什么的。我正准备回答她在珠宝公司工作,却被叶丹青抢了个先:我还没有工作。
  不光是我,霍展旗和邢云也很吃惊。不过叶丹青的话里有一半是实话,只有我知道罢了。
  小舅妈讥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好像在说你们真是一丘之貉。我苦笑,我要真和叶丹青是一丘之貉,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方柠还是这么不靠谱,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小舅语调欢快,很高兴看到我并没有取得什么成就,还交了一个同样没本事的朋友。
  她哪里不靠谱了?叶丹青有点生气地说。
  气氛一时遇冷,他们从来没见过被长辈批评,居然还厚着脸皮反问的人,小舅不满地说:这么大人了,工作不稳定,对象也没找,每天开着个破车不务正业。我们看着她长大的,不比你了解?
  这些话每年听几遍,我早就免疫了,可叶丹青听不得,她放下筷子,语气不大友好:就凭你说的这些话,你就不了解她。
  我怕她和小舅吵起来,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大姨也跳出来打圆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咱们就别操心了。
  小舅和小舅妈面带愠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在大姨的面子上,他们暂且放过了我,但转头又把火烧到了我妈的身上,说起她和新男友的事。
  他们身边的离异中年男女都过着深沉内敛的生活,靠亲朋好友介绍踏实稳重、同样离了婚的伴侣再结良缘,可没人像我妈一样,找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他们叫我劝我妈收收心思,别每天情啊爱啊的。
  她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我管不着。我一边嚼烤串一边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爸我妈对我从来都是放养,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放得有点过分,但我也因此拥有了绝对的自由。
  他们从来不干涉我的事,我自然也没道理管他们。我一只懒散的羊,把同样懒散的羊倌赶回羊圈,怎么可能呢?
  小舅妈咂了一下嘴,转头对小舅说:跟她妈一个德行,也是个白眼狼。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叶丹青突然对她说,我没觉得方柠和她妈妈有什么错。
  小舅妈脸色一下青了,耐着性子说,二姐这个岁数的人应该坚守本分云云。叶丹青越听眉头越紧,听完,她有点故意地问:你是不是羡慕她?
  小舅妈的筷子从桌上滚到地上,她夸张地说:我羡慕她?开玩笑!我凭什么羡慕她?她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
  霍展旗立刻起身给她拿了一双新筷子,小舅拍着她的肩膀叫她消气,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她们什么都不懂,又转头对叶丹青说:你这个小姑娘,一点没礼貌。
  礼貌?叶丹青冷笑,我是方柠的朋友,你们却当着我的面贬低她,这叫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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